一团皮

魔法师预备役

(鷇梦/现代paro)彼其之子

1.

下午四点半,日光还盛。眼看着没几分钟就是放学时间,飞马幼儿园门口的家长已聚了不少。

鷇音子也在其中。他一身笔挺的西服,墨黑的长发随意系住,面容清俊。在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家长们中间,他萧萧肃肃地立着,像一只高傲的鹤。

时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投向他,毕竟以他的穿着,他的气质来看,实在不像是有空闲在幼儿园门口等孩子的那种家长。

他也的确不是。

今天来走这一趟,明面上他是来接孩子的,实际上是为了来一探究竟,毕竟受人之托。

2.

鷇音子天生崇道,也对阴阳五行有着莫名的天赋,可惜家中有他父亲的事业要继承,他于这方面再颇有见数也只得当成个业余爱好。成年后父亲放权给他,安心当个富贵闲人,他从此更是苦于俗务繁杂,不能潜心于自己的大道。

于是他私下里接一些看风水看姻缘一类的活,收钱不多,全当消遣。风水圈里他名气挺大,就是因了本事大且开价低的名头。 

秦假仙也是慕名而来,求他给一位朋友看病。按理说看病应该去医院,可人家说了,那病人不知跑了几家医院,大小检查都做过了,还是找不出病因,就这么眼看着人一天天消瘦下去。

秦假仙也是无路可走才想起阴阳先生来,或许病人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冲撞了呢?

不过秦假仙也特意嘱咐,千万不要让病人知道他是阴阳先生,来给他瞧病的。病人最忌讳这些神神道道的了。

“他最喜欢说,我命由我不由天。”秦假仙长叹一声。

“他叫什么名字?我要在哪里才能找到他?”

“他在飞马幼儿园当老师。叫三余无梦生。”

“他大概什么行貌?”

秦假仙大笑抚掌:“总之,是如你一般俊的就是了。” 

见他一脸莫名,秦假仙挤挤眼睛:“具体说吧,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。你看到他,除了'啊',就什么都说不出了!”

3.

因了夜里没有睡好的缘故,无梦生近来日子过的浑浑噩噩。

说来也是奇怪,他自生下来起,夜间从来都是酣眠无梦,从不知道做梦是什么滋味。

然而就在几月前,他竟也有了“做梦”的体验。

梦里的景象似是在久远前。他是个心怀天下的义士,为苍生鞠躬尽瘁,奔走打点。与他所求无异的同伴,谁走了,谁归去了,谁为大道殉了。好像一直以来他都是孤身一人,没有谁可以倚仗。

这是他做的第一个梦,真实的近乎残酷,灼人肺腑。
然而他只是感慨了一下,原来梦是这样的,好像...是经历了另外一种人生,实在有趣,便一笑了之。

毕竟他不是什么志士仁人,没有什么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。他只是小小的一名幼儿园老师。日子安稳,钱财无忧,如此他已经满足。

天地何其大,人心何其难测。众生...不过是蝼蚁罢了。把救世当成追求的,是多天真多狂妄的人物啊。
那时,他是这么想的。

4.

自从无梦生做了那第一个梦伊始,梦境频至。梦做的多了,便越发显出古怪。

--他那些梦境似是在不断重复回环。他手上的白羽扇,他所居的非马梦衢,他羽翼下四个讨债来的小童子,无不眼熟。

甚至于大致剧情,他都已能模糊有个印象。只是每每醒来想提笔记几个字,又都忘到了九霄云外,玄乎的很。

过了一段日子,那梦越发离谱。但凡他在梦里受了伤,醒过来那伤处便还痛着,面上看不见血,但受的苦楚是真真切切的。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,还要平白受旁人混杂了好奇和怀疑的打量。

后来那梦重复的遍数多了,他便磕磕绊绊着适应了。
毕竟总共那么些剧情,受那么几次伤,他无不洒脱地劝解自己,就当是奇遇好了,旁人一辈子碰不上的“妙事”,砸在了自己头上。

然而就在昨晚,变数陡生。

他的梦里,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新角色,第一次有了新的剧情发展。

为了这前所未有的变数,他已紧张了一天,只是现下已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时候了,日子还是照常,一点波澜没有,平静极了。

他不由在心里自嘲,做了几个怪梦,就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,实在有些羞愧。

下午四点半,他领着他班上的孩子向幼儿园门口走去。阳光照的人暖洋洋,好不惬意。

5.

鷇音子自恃在阴阳五行上天赋异禀。长久以来,只要他想,他可以在任何人,任何物件上看见所谓的“气运”。于他而言,那是具象化的客观实在,如烟似雾,神秘却真实。

那些广行善事,心存善心的,往往气运如虹,自有天道庇护;良心被狗吃了的,或是批了张人皮混在人堆里,内里猪狗不如的,往往气运麻黑,自有天谴。

世上的豺狼虎豹,在他这一双眼睛里是无处遁形的。然而,然而今时今刻,三余无梦生逆光而来,他的眼睛或许第一次出了些差错。

鷇音子能看见他短发下一张白净的脸略带些婴儿肥,只是似乎是没有休息好,白的不健康,近乎于青。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下淡淡的青黑,看起来有些憔悴。

鷇音子皱了眉,有些无措。这一刻,他这双眼睛,看见了所有平日里他从不关心的,却独独没有看见该看见的,那人的气运。

尤其奇怪的是,甫一瞧见这人,鷇音子便理所应当的明白过来--他便是三余无梦生。这个人,就应该叫无梦生。

甚至,他总觉得无梦生应该和自己一样,是留着长发的。

然而今日之前,他们根本从未碰面,从不相识,他却从心底,油然涌起了重逢旧识的喜悦。这喜悦混杂着激动,苦涩,忐忑,与忧怖。一时间,长久修道成就的那颗平静的心剧烈跳动起来,一下一下,撞的他眼前发黑,近乎不能继续站定。

他深吸几口气,努力平复狂跳的心,抬手揉揉眼睛,又向无梦生看去。这一次他集中精神,皱紧了眉。

--没有,还是不行。他看不见。

他落荒而逃,仿佛跑得再慢一点,就要被滚滚而来、气势汹汹的命数吞没。 

他给秦假仙发去短信:抱歉,恕我无能为力。

秦假仙很快打来电话:“怎么了这是?总得给个说法吧?”

他坐在轿车后座,望着窗外绚丽的,被晚霞染得斑斓的天空,沉默许久。

“医者不自医。”他终于开了口,“我和无梦生,我看不清我们的路。”

说这话时,他的拿手机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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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前面写的小小改了改发一次合集qwq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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